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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丨轻轻一挥手
  • 时间:2025-12-17
  • 编辑:潘冬
  • 冬天的暖阳躲在天边还不肯露头,可那阵阵的风,却将寒意一股脑地传达给了早起的人们。单元楼下的路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把父亲的身影拉得有些佝偻,那身影在光影中仿佛一幅老旧的油画,带着岁月的沧桑。


    他静静地站在楼前,一只手高高举起,然后慢慢悠悠地左右挥动,那动作仿佛慢镜头一般,每一下都饱含着深情。“路上注意安全。”他的声音被风扯得七零八落,尾声里裹着的那一丝颤音,像是琴弦上不经意间滑过的忧伤。手还在一下一下地挥动,幅度不大,一下,两下,像是在仔细地数着我离开的步数。


    在路口拐弯处,我忍不住回头,发现父亲还站在楼道口。他看见我回头,立马向我挥了挥手,示意让我快些走。看着他不停挥动的手臂,他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就像画家手中灵动的笔触,带着他深沉的爱与期望。每一次的挥手,都像是在我前行的道路上点亮一盏明灯,给予我前行的鼓励。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挥手,在我的记忆中,如同繁星般闪烁,不止一次。我参军那年,父亲还在煤矿工作。在我的印象中,他的那双手,满是煤灰的痕迹,却有着一种粗糙而又温暖的力量。


    去部队那天,父亲将我的军被仔细地打包,每一个褶皱都被他抚平,仿佛在抚平心中的不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跟父亲打招呼,父亲也只是点点头,他的眼神里满是对孩子即将远行的担忧,却又强忍着不让它们流露出来。


    当我们这些戴着大红花的新兵乘车出发时,父亲抬起手臂向我挥动着,眼神钉在我的身上,嘴里大声地说:“到部队,一定要好好干!”他伫立在路边不停地挥手,身影由大而小,一直到我看不见,可那挥动的手臂却像是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


    当我退伍回来,父亲也从煤矿“功成身退”光荣退休了。打那时起,吃惯了现成饭的父亲有了一个爱好,就是守着一帮下棋的叔叔伯伯旁等着我下班。那些叔叔伯伯们围坐在棋盘旁,棋子落盘的声音清脆悦耳,偶尔会有相互争吵,会有即将胜利的激动,也会有为一步错棋扼腕叹息。但当看见我时,他就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烟灰,那动作带着一种别样的潇洒,然后向我挥手,示意回家。


    我曾听街坊邻居说过,“你爸一唠嗑就说我儿子在淮河能源工作,你是没看见那神气样嘞!”我想,在我老实的父亲眼中,有一份稳定收入,能够脚踏实地地工作,就足够让他感到骄傲了。


    有时候我想,人生,其实就像匆忙地挥手一样,挥手之间,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岁月如流水,匆匆地从指缝间溜走,带走了青春,带走了时光。然而父亲那轻轻的一挥手,却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在我记忆的天空中闪耀,我却无法忘记。一生平凡、善良的父亲将他的爱与期望,都流露在这轻轻一挥手之间了。这挥手,是他无声的语言,是他深沉的父爱,将永远伴随着我,走过人生的每一个角落。(熊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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