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童年,总有很多挥之不去的画面,至今还深藏在脑海深处。或许是岁数大了的缘故,那些片段总在不经意间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眼前铺展开来。
7、8月份的暑假,是一年里最快活的两个月。虽说老师会把我们按“就近原则”,分成学习小组,早上一起写写作业,但更多时候,我们的心早就飞到了屋外。最盼望的就是傍晚时分,约上几个小伙伴往矿里的大澡堂跑——说是洗澡,实则是去“玩水”。
进矿门时总得带着点小机灵,肩头搭条毛巾,门岗师傅一看便知是来洗澡的半大孩子,总会念叨两句:“别光玩水,洗好赶紧回家,注意安全!”可脚一迈过大门,我们就像脱了缰的小马,沿着大马路直奔那座号称“万人大澡堂”的地方。来这儿的多是矿上职工子弟,满眼都是熟悉的面孔,大人们对我们总带着格外的宽容。大伯、叔叔们隔着水声喊:“别疯玩,抓紧洗了回家!”“玩一会儿就够,别让家里人惦记!”我们嘴上齐声应着“好!”转身却又有人喊“我再游最后一圈”“我再跳一次水”,那份在水里扑腾、嬉闹的快乐,是如今再豪华精致的泳池也给不了的。
有个伙伴的爸爸在食堂上班。每次洗完澡,我们就“编导”他:“去看看王叔?”其实是惦记着食堂刚出炉的“机器馍”。老酵母发酵的面团混着麦香,一掀开蒸笼盖,香气能飘满整个食堂。那馍白白胖胖,层次分明,不就菜也能吃下两个。偶尔,我们还会揣着父亲的“班中餐”票,去换几个大人们叫“紫阳饼”的烧饼,一路香着跑回家。
矿山的夜晚总带着股热闹劲儿。房道里被扫得干干净净,洒上凉水,各家搬出竹床、凉席乘凉。谁家要是有台黑白电视机,门口准会摆满各种小板凳。新闻联播一结束,小伙伴们就齐刷刷坐好,等着《聪明的一休》《铁臂阿童木》开播。那时的夏夜,风里带着草木清气,电视里的动画声、大人的闲聊声、孩子们的笑闹声混在一起,凉丝丝的,满是踏实的快乐。
如今再想起那些日子,澡堂里蒸腾的热气、机器馍的麦香、黑白电视里跳动的光影,都成了心底最暖的印记。矿山的童年,就像深埋在地底的煤,沉默着,却总在回忆里,透着温润的光。(刘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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