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骑车上班,走在环山小路上,暖风裹着甜丝丝的香气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是洋槐花开了。花瓣小小的,不甚起眼,偏又开得很密。白得耀眼,一串串悬在枝头,像极了细碎的白玉珠子串成的风铃。记忆里的槐香总是和放学的铃声绑在一起。书包甩在背后,和小伙伴偷偷爬到操场围墙上,小心翼翼地抓住一枝树干,把上面盛开的雪白的花串一簇一簇的摘下来。那香气让我忍不住把它放在撅起的嘴巴上,然后深深地吸进肺里,恨不能存到来年花开时再吐出来。
小时候母亲喜欢吃槐花,没有课的时候我和邻居小伙伴拿着竹篮跑到大通砖厂旁边的一片槐树林(今日大通湿地)去摘槐花。我抱着盆口粗的树干,急得满头汗怎么也爬不上去,裤子都磨破了洞。好在几个小伙伴一起把我举了起来,我才登上一棵矮一点的槐树。坐在树杈上置身花海之中,一串串花瓣在风中舞动,散发出迷人的芳香,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下无数条细小的光线,在空中交错,那是一幅美妙的画面。我左手轻扯树枝往怀里带,右手迫不及待地采摘那些洁白细碎,清香四溢的槐花米放入篮中。傍晚,我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中,把一篮子槐花米放在母亲面前,母亲兴奋而又担忧地望着我说:“以后不要爬树摘花了,万一摔下来怎么办,一天天的像个假小子一样。”我一边扣着被树枝划破的裤子一边摆着手说:“没事没事,我们去的人多,放心吧!”晚上母亲将蒸好的槐花淋入了她调制的我认为最好吃的酱汁拌好了递给我,瘦瘦的我竟吃了两碗。我知道采摘槐花的乐趣不仅在于吃,更在于童年那份无忧无虑的自在与快乐。
后来我无意中翻阅过洋槐树,并非中土所产,18世纪才自北美漂洋过海而来,不过200年光景它已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比许多本土树种还要茂盛。人们习惯了它的存在,仿佛它自古就在这里。洋槐树命硬,随便插一支在土里就能活。后来的十几年里,大通砖厂旁的那一片树林要建设湿地公园,把一些老槐树移走了不少,还有很多也被修去了枝桠,光秃秃地立在路边,偏又是这些残树,第二年又抽出新枝依然执着开花,只是不如从前茂盛了。
夜里的一场雨,路边槐花落了一地,行人踏过雪白的花碎,与泥土混为一色。树上的花也少了许多,显出几分憔悴,不过几日功夫,这盛景就要过去了。“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连苏轼都曾这样赞美过槐花。
站在树下,抬头仰望槐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与小伙伴们在槐树下嬉戏玩耍的情景,欢声笑语,自由自在,这般充满活力与蓬勃的过往怎能让人不怀念,也恰似那槐花,即便花期再短,却绽放得热烈而灿烂。(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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