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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味 | 春天的味道
  • 时间:2025-03-26
  • 编辑:陈梅
  • 常听老人们说:春天的味道,其实就是可食用的草木之味。三月春意浓,在山坡田野,枝上泥下生长的各种野味的菜,给人们呈现一场鲜嫩丰盛的宴飨。


    小野蒜有着苗条可人的形姿,细长葱绿,叶子清莹,在风的摆动中,和葳蕤的兰叶最相似。每年春上,去郊外山坡上,用小铲子对着野蒜的根部,轻轻地挖下去,提起来抖抖粘附在根须上的土,露出的小小蒜头水嫩莹白,就像惟妙惟肖的小逗号。挖野蒜,只要一把小铲子,挖到一把拿回家,放在清水里搓洗干净,细细切碎,蒸鸡蛋羹或烙油饼时,均匀地洒上去,不一会儿就窜起清芬的蒜香味。


    一直很奇怪,刺儿菜在两淮的地域,是非常常见的,可是拿来清炒食用的人家却不多,这菜长得怪,匍匐的根茎布满绒绒的白毛;这菜幼时徒有虚名,它的茎叶上密匝的小刺,却是柔软可触摸的。刺儿菜叶色清冽,开紫红色的球花,在春天的刺儿菜叶子摘下来,可凉拌,可清炒食用。等到初夏,刺儿菜却是名不虚传,咄咄逼人,浑身硬刺能伤人。


    清朝诗人顾太清有首诗:“鲜荠登盘乍吐花,嫩苗争长傲春奢。”写的就是最古老可食用的野荠菜。从二月份微弱瑟缩,贴着地皮生长,到三月开始生机盎然,一场春雨,一期阳光丽日后,荠菜瘦弱的根叶已经层层叠绿,长得快的先抽了苔,开出米粒大小的花,花朵虽微弱,但独有的清香气却浓郁。这时节,正是带上小铲子和篮子挖荠菜的好时机。荠菜对生长环境不挑剔,随意性强,坡地、田埂、水沟边等地方都能安然生长。挖好的荠菜带回家,在清水里淘洗一番后,略带土腥味的鲜香就透出来了,可做主菜去清炒,可做配菜去凉拌,可做馅料去包饺子和蒸包子,无论怎么烹调,都遮掩不了一种与生俱来天然质朴的乡野味道。


    野豌豆,这名字多多少少都沾有点乡下泥土味、俗气的称呼,其实,它还有更典雅,更有韵味的名称,《诗经》里“左右芼之”,就写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采薇采薇,薇亦柔止”,诗中的“薇”,便是野豌豆。在我的故乡,每到春天,人们就背着竹篓去野外田埂地头,采摘野豌豆,只见野豌豆藤蔓纤细,串串细叶撑起毛茸茸的嫩头,人们把嫩头掐下,用来清炒食用。炒熟的野豌豆味道,比人工培育的豌豆嫩头味道更有泥土风味,吃起来也更鲜美。


    如今的城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兴起吃枸杞头了。小时候在乡下,姥姥经常挎篮子去荒坡野地采摘很多枸杞头回来,配上辣椒、大蒜清炒给我们食用。不过,我母亲对枸杞头的做法显然更多,不仅清炒,凉拌,还拿来做蛋汤。让人妙不可言的是,从不起眼的老藤上长出来的枸杞头,一簇簇的,很像小火苗闪烁着粉绿的光。用枸杞头做肉汤,味道和菠菜极为相似,但比菠菜鲜嫩,更多一些清香。


    要说野菜族谱里,株形丰美,颜色清莹,叶片灵动,当属蒲公英。融融暖意的阳光下,小风轻吹,蒲公英便开始舒展着它们曼妙的容姿。以前,人们只把有些微微苦的蒲公英当做药材,用来清肝明目和清热解毒,如今更多的人,把蒲公英当做美味可口的野菜食用。


    说来有趣,常食用,宜种植的植物进入民间,享受烟火,被人宠爱,称为“家菜”,而被人忽视,或者难种植的植物,都划归为“野菜”。殊不知,任何一种“家菜”,没有被人种植之前,都是野菜。记忆最深的是,小时候,我家人口多,生活困难,野菜反倒常常成为餐桌上的“家菜”,比如春天的“马兰头”、夏日的“野荸荠”,入秋后的“野鱼腥草”等等。


    不过,和母亲每次去采摘野菜时,她都会把我采摘的野菜一棵棵挑拣,并扔掉一些。看着被弃之的“野菜”,我感到很可惜,以为采摘的野菜不好,可母亲一边挑拣野菜,一边告诉我,有些有毒的植物和我们采摘的野菜长相很酷似,必须挑出来,决不能食用。


    我时常感到,春天就是这样的奇妙,也是这样的丰盛,在大地的角角落落,默默地生长着各种各样美味的野菜,带给人们眼睛里的美,心灵里的诗意,和舌尖上的盛宴。(闫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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