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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这个“荔枝”不简单 作者 田久翠
  • 时间:2023-05-26 16:58:16
  • 来源:
  • 编辑:魏嘉佚
  • “就算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长安的荔枝》


    闲时捧起这本古代职场小说,一气呵成下来,深感酣畅淋漓。在故事的一波三折中,让我不经意间窥见了中年人职场打拼的另一条出路。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李善德,任职于上林署监事(冷衙门里的一个庶职)。某日,上林署接到“从岭南运送新鲜荔枝到长安”的工作任务,经众同僚合议,公推当天请假跑去买房子的李善德接下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乍一听“荔枝使”的名头,李善德以为是个“肥差”,加之自己刚签下巨额“房贷”,便爽快应承下来。直到他发现,圣人想要的其实是“荔枝鲜”而非“荔枝煎”的真相后,整个人犹如雷劈。所有人都知道“岭南路远,荔枝易变”,此任务本就是个死局!朋友劝他为妻女、为自己提早做些打算。可是,若不亲身去一趟岭南,他岂能甘愿赴死。


    到达广州时,李善德在路途上已奔波劳碌了一月有余。他一边记录沿途里程,一边反复思考着“新鲜荔枝太易变质,不可能运到长安”这个较为含糊的结论。为亲自证实荔枝运转的结果,他将全部经费投入到“吞金般”的荔枝转运测试中,运用“阶级赏格”激励骑手,又结合自创的“脚程格眼”——一个实时反映运转速度和荔枝状态的项目进度表,想方设法集结一切可用的外部力量后,不断探索“荔枝保鲜”和“转运速度”的最高极限,全面汇集形成了一套新鲜荔枝的“转运之法”。终于,在鬼门关前多次折返的李善德,托着仅存“一格电”的残躯,于六月一日贵妃生日当天,将鲜荔枝成功送达长安。


    此书算得上是提升“执行力”的优秀教材,主人公的成功路径启示着中年工作者,除了要善用工作经验,还要始终保持“找到真相”的执着和勇气。


    之前两位好友听闻此事,向李善德提供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解决方案:


    朋友一:韩洄,比部司主事,鼓励李善德借“荔枝使”的身份,在时限内多捞些油水,还清房贷,安顿好妻女,便可……安心赴死。


    朋友二:杜甫,任职于京城一闲散职位,他认为“左右都是死局,去岭南走过一趟再定夺!”“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既是退无可退,何不向前拼死一搏?”


    无论做出哪种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然而被下了索命通知单的李善德,却不愿向命运跪地求饶,仍选择先去岭南走一趟。当我还在同情着老李的命运时,人家早用理智战胜了恐惧,一路上边做记录边展开思考,不断挑战传统结论,这样与命运做抗争的李善德,不仅可爱,更是一种难能可贵。


    “荔枝转运的极限在哪里?”当老李严肃地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时,他才发现这里面复杂得惊人。“什么品种的荔枝更耐变质?何时采摘为宜?用飞骑转运,至少要多快的速度?飞骑是用稳定性更好的蜀马、滇马,还是用速度更快的云中马、河套马?是顺江上溯至鄂州,还是直上汴州?倘若水陆交替,路线如何设计最能发挥运力?每一条路,在荔枝腐坏前最远可以抵达何处?这些事要搞明白,纸面计算无用,必须做一次试验才能廓清。”


    当李善德把千头万绪归整出来后,让他焦头烂额的事情也一件件地化作了可落地的具体方案。为了一一验证,他前后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才最终摸索出浸满了血与泪的新鲜荔枝“转运之法”。而此前老实本分的李善德,每个月的俸禄并不算多,平生最大的一次花费,便是买了长安城南边归义坊的一处宅子,还连本带利欠下了巨额负债。


    激励他下了这么大手笔的,是自己同家人的性命,亦是他对真相刨根问底的执着和傻劲,或是才华被积压已久的发泄。明算科及第却无用武之地,“解锁真相”和“释放才华”一直是蜷缩在李善德内心的理想抱负。每一天,我们都在给自己的生命画像,脚步行经之处,都是画笔的轨迹,“倒在离终点多远的距离”,是李善德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组数据,也是画像中那紧缺的一笔。


    “真理的味道是甜的”,真相的味道一定也不差。40多岁的中年人虽已沾染世俗尘埃,但仍像孩童般执着真相,不断打破认知壁垒,拒绝吃经验主义的老本,潜心挖掘事情的本源,是保持初心和人格魅力的有效方法。


    真诚是李善德圆满完成任务的另一个法宝。老李不会媚上欺下,而这也成了他的福气所在。“你这个城人,倒与别的城人不同。那些人来到荔枝庄里,个个架子奇大,东要西拿,看我们的眼神跟看狗差不多。”峒人阿僮如是说。


    原本与李善德站在不同阶级不同立场的几个人,阿僮、林邑奴和胡商苏谅,都被看起来傻傻的李善德用真诚转化了彼此的立场,这样一个个不起眼的力量集结起来,竟然足以完成原本不可能的任务,给自己讨回一条命。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打开真相的钥匙是真诚。无论何时何地,真诚都将成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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