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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父亲的老手表 作者:闫立新
  • 时间:2022-11-23
  • 编辑:魏强
  • “记得小时候,在煤矿工作的父亲,手腕上总是戴着一块微微发黄的圆盘老手表,表面玻璃凸起,表链银白色,略显粗糙,属于防水、防震,但怕磕磕碰碰的老式手表。


          别看这块手表外观不怎么新颖美观,可对于父亲来说,这块表绝对是宝贝,每次洗脸时,父亲总会挽起袖口,轻轻地把手表摘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还不忘提醒我们一句,你们谁都不要摸手表玩,不然就挨揍。其实,不能怨父亲对手表太钟爱,对我们太苛刻。因为那时,父亲在煤矿井下生产一线工作,辛辛苦苦的工作,每月只能挣到三十多块钱,而这块手表是南京制造的钟山牌手表,在当时也是属于价格昂贵的名表了。


          父亲花了二十多块钱买下这块手表后,虽然没有招来母亲只言片语的埋怨,但我们分明感觉到父亲一见到母亲时,还是有意无意地躲躲闪闪,生怕母亲跟他怄气。对于父亲这种躲避的行为,母亲总是忍不住笑着说:“这老头子,还跟小孩子似的,怕我打啊。”当然,父亲并不是怕母亲,而是尊重和理解母亲操持一家人生活起居的艰难,那时我们家庭穷困,小孩子又多,价值二十多块钱的手表,可维持我们一家人一个月的柴米油盐了。


          自从父亲买来这块手表后,像宝贝一样戴在手上,抬起胳膊对着光线左看右瞧的;一会摘下来吹口气,吹一吹,擦一擦,再放到耳边听一听表针走动的清脆声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拥有这块手表,不是为了在左邻右舍前炫耀和让人羡慕,而是为了准确掌握好上下班时间。自从有了这块来之不易的手表后,父亲倍加爱惜,他常常用雪白的细绒布沾上缝纫机油小心翼翼地擦试,表面缝隙,更是用尖细的竹签挑几丝细绒布丝塞进去,围绕表面擦几圈,直到缝隙无灰尘,表面和表链洁净、透亮为止。


          有时,父亲把表戴在手上,晚上睡觉时怕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磨着了,就把它摘下来放在枕边。第二天一早起床,父亲做的首件事就是不紧不慢地看看几点了,随后用手指给表紧几圈发条。


          当然,父亲最担心的还是我们小孩子趁他不注意,偷拿他手表玩,于是时常对我们说:“只许看,不准摸。”尽管父亲再三嘱咐我们不准摸他的手表,但有一次,父亲还是满足了我们对手表强烈的好奇心。


    只见父亲挽起袖子,手腕上,一块崭新锃亮的手表露了出来,他摘下手表让我们围着仔细看,表面光滑如镜,似乎比其他牌子的表面要大些、厚些,表盘上方印着钟山标志及钟山拼音,下边写着“中国南京”字样,表底异常清晰、光亮。秒针有节奏地走动,声音清脆动听。还没等我们小孩子对手表好奇和新鲜感过去,父亲就很快地就把手表收起戴上,望着手腕,父亲禁不住赞叹地说:“真是一块好表啊。”


          想体验一下戴手表的感觉,可是父亲总是怕我们摔着碰着了,于是我们就用圆珠笔,自己在左手腕上画一块表,表盘表带、时间刻度、时针分针秒针一样不少。有时我们还会用山芋干来刻,用笔来画,再用松紧带做表带戴在手上骗自己,过一把戴手表的瘾。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都已长大,参加工作了,也有了属于自己喜爱的时尚手表。可父亲依然戴着他那二十多年不换的老手表,我们也时常劝父亲说,换了您那年代感十足的老手表吧,可父亲却丝毫没有动心,摸着表链回答我们:“我习惯了这‘老伙计’在身边陪着我了。”看到父亲对他的老手表爱的那么深沉,我们就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父亲去世多年后,我们整理遗物时,在老式大柜子的一角,看到父亲的那块钟山牌手表被一块厚厚的绒布包裹着,我们尝试着给这块老手表上紧了发条,没想到它质量那么好,用了这么多年,除了表面和金属表带部分略有点磨损、泛黄,表底有些暗淡之外,表针走得很准,声音依然那么悦耳、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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