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很难走进父亲的世界,一直以来,我从未和父亲深入沟通过,就是现在,每次回到老区,父亲也和我说不了几句话。我和父亲说话,就好像在写一篇长长的文章一样,我们从来没写完整过,每次都只是其中的一段,或者是一段中的只言片语,父亲好像在坚守着什么。
我的童年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父亲这个称呼好像和我无关。每到过年,父亲、母亲和哥哥就会从遥远的矿区回到贫瘠的老家,不知道是为了看我,还是看我的爷爷奶奶。
到了上学的年龄,母亲把我接到了现在的矿区,和哥哥一起上了学,于是我也到了城里。但父亲还是那样,平时很少和我说话,就是说了也顶多一两句。
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父亲被调到另一个矿工作,每周只回家一次。父亲对我的态度明显有了好转,但还是很少和我沟通。我上初中以后,父亲就很少打骂我了。记得一次,周五下午放学,我和几个同学在学校里忘记了时间,等我出了校门,发现一个人孤零零地扶着辆自行车站在远处,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我才想起来,今天他应该回家的。朦胧中,一种感觉出现,原来父亲也是一个细腻的人。于是他在前面推着车,我在后面跟着回家,没有说一句话。
父亲每周一次回家让全家都非常高兴,因为母亲会提前准备好,做上几个好菜给父亲下酒。我们就默默地坐在对面,边吃边听父亲对母亲说一些矿上的事。
等父亲重新调回老区工作的时候,我就出去上学了。轮到我每周回家一次,回家后也不能常见到父亲,他那时特别忙。好像那些年,我总是和父亲匆匆忙忙地擦肩而过。
但父亲对我的态度,却随着我的年龄增长而不断转变,特别是我参加工作以后,他的眼光中少了那种严厉。在他的心中,好像我是那时候才长大成人的。
忙碌了多少年的父亲,退休后的生活显得有些寂寞,每天过着单调而重复的日子。但他每隔几天就会打电话来,嘱咐我工作要细心,还问他孙女学习和生活的情况。电话里他还是那样,问不了几句,我也答不上几句,我们几乎用最快最短最简练的语言,把那些问候的话说完。如今,打电话和盼望我们回老区,已经成为他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了。
我很惭愧,到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和他更好的交流,我总感觉父亲在坚守些什么,是否在坚守他认为作为一个父亲应该有的“父爱无言”呢?
我的矿工父亲,是个正直、倔强、执着、严厉的人,也是我最敬佩的人。
皖公网安备 3404030200030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