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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故乡的年味 作者:李玉生
  • 时间:2022-01-29
  • 编辑:胡娜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出自王安石的《元日》,这首诗非常有画面感,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启蒙读到此诗时,不知道屠苏是什么意思,后来查了资料,说的是屠苏酒,一种用屠苏草和许多草药泡的酒,喝此酒后,一年坏运全消,好运全来,所以男女老少都爱喝这个酒。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爆竹声声,美酒佳肴,新春祝福,这是刻在游子心底的乡愁,也是中国人的文化图腾。小时候最爱过年了,父母无论多么艰难,总是在那几日准备给我们做上一身新衣服,大鱼大肉是管饱的,最渴望的还是有五毛钱的压岁钱。这五毛钱可以买五挂鞭炮,能玩好几天。


    皖中的乡间,人勤地肥,物产丰富,无论是丰年,还是荒年,春节的食物总是很讲究的,虽说不上山珍海味,但这些地道的农家菜和甜点,彰显了女主人的手艺,也隐示了一个家庭的富足程度。如祭灶和祭祖的三牲,烧全鸡、炖大肉、烧全鱼,讲究的是盆大、味浓、好看。母亲做三牲从不敢马虎,鸡选的是两年以上、赤冠金羽的大公鸡,简单爆炒,香味扑鼻;肉选的是猪前腿肉,切块硕大,浓油赤酱;鱼必是三斤以上的白鲢鱼,葱姜炖煮,满锅飘香。三牲从小年一直用到除夕,好在腊月天冷,放了好多天也不坏。


    父亲喜欢喝一点酒,他常常步行十多里路去白马村的吴家烧坊打酒。他家的酒不掺假,是纯粮酿造,除了籼米和粳米,还加了一些红薯和山草药,酒体醇厚,还多了一股药香,喝再多也不上头,价格非常实惠,四五角钱一斤。父亲还在供销社买了一些瓶装酒,如古井特曲、皖江春等,是招待客人用的。小年一过,母亲就开始做甜点,是孩子的零食,也是茶点,如炸米角、山芋角、冻米糖、麻球等,多为大米制品,食材简单易得,但非常香脆可口,让人大嚼不止。除夕做八大碗,每家的样式大同小异,一般是山粉圆子烧肉、松腐烧肉、蒸蹄膀、烧全鸡、冻鱼、元宝炆蛋、豆腐炖白菜、糯米圆子等。我们就敞开大吃,有一年除夕,我一个吃完了一个三斤多的蒸蹄膀,让新上门的嫂子瞠目结舌。


    拜年也是联络亲情的重要方式,必带的礼品基本是二斤肉、酒、糕、糖。主人家的食物很丰盛,寓意也非常好。八仙桌摆开,桌上常有的是面条、五香蛋、鸡、鱼、粑、汤圆等,这里面蛋是元宝,象征财源广进;让吃鸡头,位高有人求;粑代表挣钱如掏粑;汤圆表示做事圆满。这里要说明的是鱼是万不可吃的,寓示着年年有余,若不懂规矩,朝鱼动筷子,会让主人非常难堪。大家依辈分大小入席,无论何时,最尊贵的客人都是母舅,上上座别人是坐不得的,再就是家里的主人。老家的席间喝酒规矩与淮南是截然不同的,淮南人喝酒先共同喝三杯,然后乱炸雷子。庐桐乡间受桐城派文化影响,最讲究酒礼,主人最先会敬大家一圈,再是小辈敬长辈,长辈还敬小辈,切不可乱了分寸。只有喝到兴起处,大家觥筹交错,嘈杂一片。“说酒理”是酒桌上不可缺少的技能,敬人酒,人不喝,怎样巧舌如簧,让对方不喝都不成,才显出敬酒人的水平。酒足饭饱,准备回家了,主人会备好糕,作为回礼,意思是“高来高去”。


    初二到十五元宵,有龙灯、狮子灯、采茶灯、八仙灯等表演。灯会先下帖子到各地村庄集镇,然后送灯上门。有一年风调雨顺,父亲很高兴,也接了一回灯,门前摆上香案、礼品,燃放爆竹,谓之“接灯”。灯会先舞狮子灯,后演唱。父亲办的灯会,乡亲们非常支持,八仙桌就抬了十几张来,上百人都到我家来看灯。只见十多张桌子叠成宝塔形,狮子逐层起舞,名曰“狮子望长江”。唱的是黄梅戏中著名曲目《夫妻观灯》、《王小六打豆腐》等,我坐在火桶里,近距离的看了这段表演,多年以后,仍然念念不忘。


    后来我上学、工作都在淮南,但春节还是挈妇将雏回乡间陪父母过年,有父母陪伴过春节就是最有年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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